[原创]繁华的上海[中国染化论坛]

走出了繁华的上海北站。丁一是第一次来上海。杨长富虽然来过多次，杨长富和丁一随着下车的人流。也都是来去匆匆。除了少东家领他过黄埔江外滩、城隍庙和南京路几个地方之外，连少东家搬家后的地方也没去过。杨长富有两样东西记得很清楚，一样是少东家的信封和信封后面写得电话号码；一个就是上次住过的湖北路上的一家新新旅馆。那家旅馆虽然不大，但是便宜，干净，服务也很热情。离热闹的南京路也不远。那次他离开时眼部整形，旅馆的会计还给他热情地握了握手，欢迎他下次再来。于是上海北站出口处的对面，要了一辆三轮车，直奔湖北路的新新旅馆了两个人在新新旅馆要了一个双人房间，把提包放在那里，洗脸间里洗了脸，下楼在一家小饭店吃了点东西，又在南京路转了一圈，便回到旅馆的房间。按照杨长富的意见，要在快下班的时候再给少东家挂电话。因为时间尚早，丁一便和杨长富闲聊起来。大舅，上回您给我讲沙家的事还没讲完，现在没事，再给我讲讲。听了真长见识。丁一说着，递给杨长富一根烟，帮他点燃后又送上一杯热茶。上回说到那啦，都忘了杨长富问。记着哩。上回说到老东家要从宋集搬到颖川去。给舅爷讲那个吃酒席的经验。还记得是吃鱼使上胆，吃鸡舍得扳 ’ 后来怎样了丁一急切地问。杨长富就接着给丁一讲了起来。老东家沙丙坤决定要从宋集搬到颖川之后，就买下了颖川火车站附近的那个水坑和周边的十六亩土地。随后就让杨长富的父亲杨得修带着母亲来到颖川。负责那里规划、盖房和联络各方面的关系。宋集则对外说杨得修另谋高就了沙丙坤便以 “ 顾不过来 ” 为理由，慢慢地变卖他宋集的房屋、土地和其他资产。这样大概有一年多的时间，宋集的东西变卖得差不多了颖川的房屋盖起来了沙丙坤一家也一夜之间在宋集消失了颖川的所有用具全部是重新购置的一张桌椅也没有从宋集带来。由于杨得修想得比较周全，沙丙坤来到颖川不到两个月，生意就红红火火地做了起来。除了收购本地的皮子加工后向外贩运，还从甘肃，青海、内蒙等地的生皮和成品运过来，有的就地销售，有的再转运到外地。同时，又在离颖川三里之外的一片荒地上建起了一个骨胶场。专门收购各类骨头熬制骨胶。比起宋集时的生意，也算是鸟枪换炮了但是沙丙坤对那块 “ 沙记皮行 ” 招牌始终不满意。颖川连续请人写了三次，都觉得 “ 份量 ” 不够。一天，发现颖川一家叫万济堂药店，黑底金字的招牌很有气派。一打听，请凌州大学堂的老校长丁培中书写的回来后，就把杨得修叫了过来。让他带十块大洋去凌州，请那位丁培中校长书写 “ 沙记皮行 ” 招牌。丁一一听是找他爷爷书写的沙记皮行 ” 招牌，听得更认真了杨得修很快从凌州回到颖川，说是丁培中已经赋闲在家，闭门谢客。除了医院、药店的招牌之外双眼皮，其他商家的匾额、招牌一律不写。带去的大洋也如数带了回来。沙丙坤二话没说，第二天带着三十块大洋和一件称得上精品的皮毛料子，和杨得修一起再次去了凌州。沙丙坤亲自到东关丁家拜访，仍然被一口回绝了沙丙坤还是不甘心，就托人请到凌州师范的两位教师，凌州最好的饭店里设宴招待。两位教师听了沙丙坤的想法，也感到很为难。其中一位美术教师倒是出了个主意，那就是丁培中在学堂任职时，书写了不少的诗词楹联。可以从中摘取 “ 沙记皮行 ” 四个字，通过放大缩小，拼凑成一块招牌。但是不能挂上丁培中的落款。中，那也中。不能挂丁培中的落款，挂上丁培申行不行。申 ’ 字比中字多一道，应该好找吧？沙丙坤大大咧咧地问。两位教师都为难的摇了摇头。沙丙坤一看，当即掏出四块大洋，分别给两位教师一人二块。说：您们把 ‘ 沙记皮行 ’ 给我拼好，把 ‘ 丁培中 ’ 三个字给我找来。只是欣赏欣赏。一不制成招牌、二不挂出去。请两位放心。决不让二位先生为难。两天后，两位老师把他拼凑出来的沙记皮行 ” 和 “ 丁培中题 ” 几个字送到住的旅店。虽然其中有楷书也有行书，拼凑得倒还说得过去。沙丙坤拿到这几个字之后，又一次来到东关丁家，说是有几个字请丁老先生鉴赏一下。丁培中打开一看，就哈哈大笑起来。沙掌柜真是用心良苦啊。有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一定是商界的精英人物。老朽也只好破例了您们明天上午来取吧。丁培中说着，把手中的字扔到一旁。次日上午，沙丙坤和杨得修带着礼品和十块大洋的润笔费 ” 来到丁家，丁老先生已经写好。沙丙坤再三感谢，并把带来的礼品和礼金奉上。但是丁老先生执意不收。几经推让，丁老先生才把那件皮毛料子收下了大舅，您知道那位丁培中是谁吗？那就是爷爷。丁一笑着对杨长富说。吗？那真是太有缘份了杨长富高兴地喊了起来。接着问道：外甥，看来当年你爷爷是不赞成经商的倒是扎到商人堆里来了此一时、後一时啊。大舅。说句不恭敬的话，爷爷那时候可能是有钱。要是家里等着买米下锅，一块大洋也得写。也想清高一点韩式双眼皮，可是没有俺爷爷那个经济基础啊。很多人赞赏陶渊明 ‘ 不为五斗米折腰 ’ 那是因为他不缺那五斗米。叫他来过过 ‘ 三年自然灾害 ’ 试试。管仲说的衣食足知荣辱 ’ 那才是大实话。现在说那才是唯物主义。丁一激动地说着。突然问道：大舅，既然是爷爷写的看那招牌上怎么没有我爷爷的名？解放以后，原来的招牌给毁了自由市场开放后我又重新做了一块。怕惹麻烦，就没敢把你爷爷的落款挂上。底稿在那里，那上面有你爷爷的名字。回去了有机会让我看看。沙家后来怎么样了还有少东家呢？丁一催着说。杨长富又接着讲了下去。沙家虽然生意很红火，却像人们说的那样，财旺人不旺。沙丙坤的夫人连生四胎，都没有存活下来。直到搬迁到颖川的第二年，才有了少东家沙公震。小名 “ 狗儿 ” 说是叫个小猫、小狗容易长大成人。沙公震比杨长富小三岁，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耍。沙公震五岁的时候，沙丙坤就请了一位私塾先生，让杨长富和沙公震一块读书。杨长富这个名字就是那个私塾先生给起的说其父 “ 修得正果 ” 其子必然 “ 长命富贵 ” 于是就给他起了个杨长富的大号。但是杨长富和他父亲完全不一个脾气，从小就好动不好静，根本不是读书的料。经常挑唆沙公震逃避读书，有时两人一块出老师的洋相。弄得双方家长和私塾先生哭笑不得。杨得修害怕这样下去影响少东家的学业，就找个借口，让夫人带着杨长富回到老家小杨庄。之后沙公震上了洋学 ” 只有到寒假暑假的时候，杨得修才让夫人带着杨长富来颖川，和少东家沙公震玩上一阵子。杨长富十五、六岁的时候，母亲已经管束不了就把他送到颖川，沙记皮行跟着他父亲学生意。这时，少东家沙公震已经到凌河读中学去了杨长富开始在店里干些杂活，沙丙坤看他说话办事都很灵巧，便让他柜上应酬客人，有时还带他外出办事。少东家寒假暑假都要回到颖川，两个人总要亲热一阵，有时还到酒馆饭店吃上一顿。后来，少东家就越来越少回来了先听老东家说，少东家到省城读书去了后来又听说去了上海。再后来就听说去了外国。杨得修为这事还劝过老东家沙丙坤，说是就这一个儿子，将来必定要接手这份家业，外边学成之后就该回来，熟悉熟悉家里的生意。再说外边兵荒马乱的也不安全。老东家总是说：儿大不由爹，管不了啦，随他去吧。大概就在日本投降后一年多后的一个傍晚，少东家沙公震突然回到颖川。这时的沙公震已经长成大人了穿着长袍，戴着礼帽，看上去一表人才。杨长富竟然没有认出来。直到少东家喊他时，才迎了上去。两人见面都非常高兴双眼皮手术。但是沙公震却悄悄地告诉他不要将他回来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将少东家送进家门后，少东家就再也没有出门。老东家也以身体不适为名，闭门谢客。杨得修和杨长富先后去过几次，也没有见到父子。只是听他家里人说，父子两个把自己关在后院房子里，除了送饭送烟、送茶送水，谁也不让进去。两个人有时又说又笑，有时又吵又闹。谁也说不清因为什么事。第四天早饭后，老东家才把杨得修叫了去。杨得修回家后才唉声叹气地把事情原委告诉了家人。据老东家说，少东家出国留洋回来，就在外国洋行里做事。后来就与人合伙做起了生意。结果亏了很大一笔钱，这次回来就是要老东家变卖家产替他还债的杨得修一再感叹 “ 家门不幸 ” 说是老东家一生心血都毁在这个儿子手里。老东家决定，家中和柜上的现银集中集中，先让少东家带走应急，现在家产，除了皮行和由杨得修经手在小杨庄置买的二十多亩地之外，统统变卖掉给少东家还债。还要杨得修抓紧办理。就在老东家安排杨得修的第五天，少东家就带着一笔数且不小的款子悄悄地离开了颖川。大约又过了一年左右，老东家又把变卖家产的款子集中起来，带着夫人和一个帮助做饭的寡妇宋嫂也去了上海。说是去 “ 看看情况 ” 临行之前，老东家把杨得修叫了去，安排在离开颖川期间，沙记皮行的事情交给他全权办理。杨长富送他上火车的时候，发现老东家已经显得非常苍老了离别之间，老东家落下了伤心的眼泪。这是杨得修和他共事几十年来，第一次看到老东家如此伤感。眼泪也不由得流了出来。令杨长富意想不到这竟是老东家和颖川的最后诀别，从此，老东家就再也没有回到过颖川。第二年春节过后，少东家沙公震一个人静悄悄地回到颖川置办了一桌上好的酒菜，把杨得修父子两人请了去。就是那次酒桌上，少东家说了一番杨长富至今不忘的话。表叔，富哥，这次回来，代表家父向你告别来了家父年事已高，身体欠佳，想在上海跟着我享几年清闲。也就不回来了那 … 杨得修刚想说什么，就被少东家抬手示意制住了表叔，听我把话说完。家父对我说，这个家业，起码有一半是表叔你挣来的辛辛苦苦几十年，也没有得到什么大的好处。家父除了让我代表他感谢表叔这些年的帮忙之外，沙家现在颖川的所有资产都送给你也算是给你一点回报。少东家，这是万万不可的家这些年，老东家没有拿我当外人。说句高攀的话，和亲弟兄没有两样。老东家待我不薄，该给我都给啦，不该给的也给啦。再要把家产送给我没有这个理。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如果老东家不想再操这个心，可以帮助经管着。每年我把赚的钱给你送过去。表叔，也不必推辞了刚才我说送给你这话说得也不准确。按家父的话说，老弟兄分家。一份都已经变卖了剩下的就都是把所有的房契、地契都带来了还有一份财产分割协议，家父已经签过字了沙公震说着，把那些东西拿出来放在杨得修面前。这 … 这可怎么好？这 … 杨得修一时不知所措。表叔，这个事我算办完了咱们喝酒。来，代表家父先敬表叔一杯。少东家说着，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而后又端起一杯对着杨长富说：富哥，咱弟兄俩碰上一杯。几杯酒下肚之后，就像一家人一样闲聊起来。少东家 … 杨得修刚要说话，就被沙公震制止了表叔，从刚才我代表家父把契约、协议一交给你就不是少东家了表叔，现在您老就是东家了今后叫我侄子也行，叫我公震也行。沙公震说着笑了起来。这个口一时半会还真不好改。杨得修说着转而问道：这在外头啥消息都灵通一点，不知道这时局到底啥样？日本鬼子投降这二、三年，老蒋和这个又斗起来了看来真是一山不容二虎啊。不知道下边啥样？杨得修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个 “ 八 ” 字，这是当时老百姓暗地里给八路军、 ** 代号。啊。已经打起来了也算是一山不容二虎吧。沙公震喝了一杯酒说。那 … 要是打下去，看结果会啥样？老蒋赢还是这个赢？杨得修说着，又比划一个 “ 八字 ” 表叔，依我看，老蒋打输的可能性很大。沙公震几乎肯定的说。啊！老蒋可是正规军啊。前些年，冯玉祥、闫锡山还有韩复渠，都叫老蒋给收拾啦，听说这个可是没多少队伍？杨得修用手又比划了一个 “ 八 ” 字说。表叔，打仗的事，有时候也不能光在乎队伍多少，也得看人心所向啊。常言说，得人心者得天下。老蒋能把那些军阀收拾了收拾不了 ** 沙公震很有把握地说。那为啥？不是 ** 里头能有诸葛亮？杨得修神秘地问。 ** 里头有没有诸葛亮，不知道。表叔，您看看老蒋的队伍就知道了那些当官的吃喝嫖赌吸大烟，有的打仗还带着姨太太。贪污腐化、花天酒地。那些当兵的好多都是抓丁拉夫抓来的吃不上穿不上双眼皮修复，挨打受气。您想想，那些当兵的会给他卖命吗？就像咱们干生意，东家掌柜都吃香的喝辣的伙伴们连肚子都填不饱，会给你好好干活？这个理，这个理。杨得修说着又问：老蒋手下这点子事他能不知道？咋不管管呢？表叔，听说过病入膏亡吗？一个人到病入膏亡，就是治了病也救不了命了沙公震说。照你说这，老蒋是没救了杨得修看着沙公震说。沙公震坚定地点了点头。要是老蒋败了 ** 得了天下，对咱生意有没啥影响？杨得修试探着问。当然有影响了表叔，这一趟回来就是要告诉你 ** 就是支持穷人打倒富人的因为中国穷人多，所以八路才能得民心。要想不被打倒，就得当穷人，不能当富人。懂了吧，表叔？所以，建议你老尽快把家产变卖了包括这些东西也不要留了沙公震说着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房契、地契。变点现钱换成金银，留着以后过日子。想回乡下，就留个三五亩地，想在城里，就做个小买卖。顾住嘴就行了以后看形势发展再说。杨得修听了便一下子愣怔在那里，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第二天，沙公震临上火车前，又把前来送他杨长富拉到一旁，严肃地对他说：富哥，看表叔对我说的话半信半疑。再劝劝他老人家。千万不要把那点家产变成祸害。实话告诉你吧，富哥，就是这个。沙公震说着，用手给杨长富比划了一个 “ 八 ” 字。然后快步登上了火车。杨长富也被沙公震的话惊讶得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列车已经徐徐地开动了少东家走了以后，杨长富一次次劝他父亲听少东家的话，把家产统统变卖了杨得修也在床上睡了三天没有起来。三天后他老人家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把颖川的家产全部卖掉，然后回老家小杨庄。杨得修这一次确实雷厉风行，不到两个月就把颖川的所有财产都变卖光了一辆马车把他一家三口和那块 “ 沙记皮行 ” 招牌拉回了小杨庄。但是小杨庄的二十亩地和老东家留给他二十亩地他却一分也没有卖。杨长富也劝过他两次，杨得修总是说 “ 不慌，看看风声。三个月后，杨得修渐渐地发现，形势并不像少东家说得那么严重，于是又萌发了买地的念头。杨长富劝说几次，都被杨得修骂得狗血喷头。没有办法，就去大姨家，请来正在凌州读书的表妹，也就是娟子的母亲王清芬。让她来劝劝固执已见的父亲。杨得修却一概不予理会。理论是就是有再多的黄金白银，土匪、响马都能给你偷走抢走。只有土地，谁也偷不走、抢不去、背不跑的乡下，只有土地才是最牢靠的家产。于是杨得修开始用变卖颖川财产换来的金银，小杨庄和宋集一带，大量购置土地。不到一年，方圆十几里内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土地大户了正在杨得修心满意足的将那些土地租给附近农民，也过一把当东家的瘾的时候， ** 将国民党的军队彻底赶跑了不久，土改工作队就进驻宋集。一天清晨，天还没有亮，土改工作队就包围了杨得修家。杨得修夫妇，杨长富和他过门还不到一年媳妇都从被窝里拉了出来，被按倒在地上，一字排开跪在院子中央。然后开始了大炒家。房子里的所有物品炒了个干干净净，那一张张曾令杨得修激动得睡不好觉的地契，登记造册后被当众一火焚烧。然后，杨得修夫妇被五花大梆，除了杨长富过门不久的媳妇，三口人都戴上了纸糊的三尺多高的高帽子，开始在附近村庄游街示众。三天后，全家被押回小杨庄的时候，工作队宣布他已被 “ 扫地出门 ” 原有的房子已经成了村委会和贫下中农协会的办公室。除了给他留下二床被褥，随身的几件衣服和四亩土地之外，其余的浮财 ” 已经全部没收。然后被赶到用来存放马车的车棚内，那里就成了全家的居所。并且警告他只许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随时接受批判斗争。自那之后，杨得修夫妇几乎成了宋集区所有批斗大会和游行示威的主角。不到二年，杨得修夫妇就先后过世了杨长富的媳妇也因为惊吓断了经，直到死去，也没有生下一男半女。这就叫 ‘ 不打勤、不打懒，专打没有眼。杨长富讲到这里，大发感慨地说。外甥，这人呐，生的得有眼、死的得有眼，干啥事都得有眼光。常言说，没有眼色挨瞎打。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假。俺爹就是这样，人家偷牛他拔橛。还有你妗子，三里五村也是数得着的俊。也是看着俺家的地越买越多，想着嫁过来能享几年清福。唉，看着是个高岗，跳过来是个水坑。这都是没有眼啊。大舅，这也不能怨他谁也不可能看那么远。丁一在一旁安慰说。不对。少东家就有这个眼光。后来我自由一点了就到上海找到少东家。少东家说，连成分都没摊上，硬梆梆的城市贫民。给上面也交待了家里曾经开过 ‘ 沙记皮行 ’ 但是多年前就破产了老东家是城市无业贫民。后来少东家给我交了实底，根本没在什么洋行干过事，也根本就没做过什么生意亏过本。那都是为了颖川造成一个破产的假象，专门编出来的后来我才知道，开始老东家也不愿意，少东家给他连说带吵地闹了三天，才把老东家说通。看来，少东家真是深谋远虑啊。丁一钦佩地说。啊，解放前，人家是少东家，学了一肚子学问；解放后，又是 ** 不小的干部。可是一天罪也没受过。啥叫学问？啥叫眼光？这才是学问，这才是眼光。就和下象棋一样，看上一步两步棋就觉得了不起了人家能看五步六步。咋能不输？杨长富接着说。真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丁一跟着说。唉，也不能怨人家。当初少东家也给咱支过招。放着光明大道你硬是不走，怨谁？看着人家风光咱倒霉，人家吃肉咱挨饿，该。谁叫咱不长眼哩。杨长富说着，端起茶杯狠狠地喝了下去。说起来俺舅爷也亏，按道理他应该算沙家的长工。丁一接着说。亏？要给娟子一家比，不算亏。咱毕竟当过两年东家，也削剥过人家。翻过来想想娟他爹，那是真亏。当年也是凌州师范的高材生，家里也不愁吃不愁喝的后来就跟着八路打日本，闹革命。那真是不要命的活。有一回叫人家追得没办法，娟她娘，就是那表妹领着他皮行来找我把他俩藏到皮垛底下才躲过去。临走的时候，怕他俩路上没有钱花，就给老东家打个招呼，柜上给他拿了四块大洋。那时候，腰里也是插着两把盒子枪。解放后我没有办法，也去找过他拿十块钱把我打发了还在里屋间劝娟他娘今后和我划清界限。一气把钱往那一扔就走了要不是娟他娘仨连着亲，真不想理他转眼无情啊！嘿，现在呢，连我都不如。只是个地主成分，呢，右派分子。还能出来做个生意，可是不许乱说乱动。叫我看，那学问都叫狗叼吃了杨长富激动地说着。丁一不知道杨长富和娟子的父亲孔祥宇还有这些过节，觉得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把话题引到少东家身上。大舅，听了觉得少东家那才是学问。这一回见了面，得好好地跟他学学。那是那是杨长富说着，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就拿出少东家的信封和电话号码，让丁一到服务台去打电话。邀请少东家下班后到新新旅馆来见面。半个多小时后，少东家沙公震就来到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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